推荐人： 华中科技大学管理学院 周然
文章来源： Schilbach F. Alcohol and self-control: A field experiment in India[J].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2019, 109(4): 1290-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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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在印度和其他发展中国家，低收入的男性工人饮酒过量这一现象较为普遍，大量饮酒会给工人和他们的家庭带来严重的后果。目前学界对这一后果的研究是有限的。酒精中毒会影响视力和自我控制，干扰个人的决策和行为。已有研究证明引入承诺装置（commitment devices）可以帮助改善自我控制问题。（Ashraf, Karlan, and Yin 2006; Kaur, Kremer, and Mullainathan 2015）在理论上通过影响生产效率、劳动供给、储蓄决策、人力资本，大量饮酒可以降低工人的收入，削减财富积累，从而加深贫困。但在实际生活中这种影响是否真的存在，经济上是否有意义？
本文作者以印度钦奈自行车-人力车司机(cycle-rickshaw drivers)为研究对象，设计为期三周的田野实验。该实验将229名司机随机分成三组，一组为激励组（Incentive Group），参与者可以得到戒酒的经济奖励；一组为控制组（Control Group），参与者可以得到类似数额的无条件报酬；一组为选择组（Choice Group），参与者可以在戒酒奖励和无条件报酬之间作出选择。
参与者在戒酒奖励和无条件报酬之间的选择是参与者对清醒承诺的需求。为了衡量参与者饮酒对跨期选择的影响，作者设计较高回报的承诺储蓄账户，在实验结束之前，储蓄账户里面的钱不能被取出。
本文作者发现：（1）经济奖励会使自行车司机的白天饮酒量降低，（2）参与者的总体酒精消费量和支出几乎保持不变，（3）经济奖励对自行车司机劳动力市场的表现没有影响，（4）提供戒酒奖励影响参与者的储蓄行为，参与者更多的选择储蓄；（5）从对储蓄的影响来看，戒酒激励和承诺储蓄是可以相互替代的。
二、实验设计
本文作者在进行实验之前，首先对来自10种低收入行业的1227名男性工人进行问卷调查和呼气测试，来了解发展中国家的穷人饮酒模式。2014年4月至9月之间实验正式开始。实验对象为在钦奈市中心工作的229名自行车-人力车司机(cycle-rickshaw drivers)，在为期三周的实验中，参与者需每天去拜访学习办公室，完成呼吸测试和问卷调查。问卷主要包括前一天的劳动力供给、收入和支出以及前一天和当天的饮酒情况。所有的参与者都有承诺储蓄账户，与此对应有匹配贡献率（Matching Contribution Rate），匹配贡献率为储蓄资金的10%-20%,参与者在实验的第20天可以拿到储蓄资金和储蓄奖金。实验结束前，储蓄账户里面的钱不能被取出。参与者有机会在第10天到第18天可以通过抽签的方式赚取额外的收益。
参与者进行初步筛选、办公室筛选后，然后进入为期三天的导入期，方能参与实验。实验一共分成五个阶段，前四阶段需要花费20天，参与者需要每天拜访研究办公室，拜访时间为下午6：00-10：00.在第4天，每个人随机分配到控制组、激励组和选择组。
控制组（Control Group）：不论酒精含量（BAC）为多少，在第5天到第19天，控制组每次访问研究办公室都得到90卢比(1.50美元)。
激励组（Incentive Group）：奖励小组在第5天至第19天获得保持清醒的奖励。如果参与者到达办公室时酒精含量（BAC）大于0，则支付60卢比，如果他们到达时保持清醒的状态，则为120卢比。相较于样本中每日劳动收入约为300卢比(约合5美元)，奖励小组中的个人获得了相对较高的戒酒奖励。
选择组（Choice Group）：为了使个人熟悉激励机制，在第2阶段(第5至第7天)给予该小组与奖励小组相同的奖励。然后，在第3阶段(第7天)和第4阶段(第13天)开始之前，要求他们在随后的6个研究日中选择是否愿意继续获得奖励，还是无条件地获得从90卢比(1.50美元)到150卢比(2.50美元)不等的付款。
三、清醒承诺的需求
在钦奈，参与者表现出对戒酒承诺的需求。一半的参与者选择戒酒奖励，而不是选择无条件报酬。在每周，大约一半的人选择戒酒奖励，而不是无条件地获得120卢比；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倾向于戒酒奖励，而不是获得150卢比。(Figure2，panelA）
本文作者认为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因素会影响参与者对戒酒承诺的需求。理由有：（1）参与者饮酒时间较长，可能存在自我控制问题；（2）参与者认为饮酒的成本较高；（3）本文作者设计的实验对戒酒有经济激励。
四、实验结果
（一） 激励措施对参与者饮酒有影响吗？
本文作者认为参与者当天未到达办公室和酒精含量（BAC）大于0，均视为不清醒的状态。结果显示经济奖励显著降低了参与者的白天饮酒量，结果如表3A组。作者进一步研究发现，戒酒奖励对参与者的总体饮酒量并没有较大影响，结果如表3B组。这意味着，参与者会选择在较晚时候饮酒。
（二） 激励措施对劳动市场表现有影响吗？
戒酒激励对参与者的劳动收入、是否工作及工作时间均没有较大影响，统计意义均不显著，结果如表4.本文作者认为以上的估计结果并不能说明酒精对劳动力市场没有影响。理由：（1）实验估计有可能不精确；（2）实验时间较短，减少饮酒的效应还未显出来；（3）酒精对生产力和劳动力供应的潜在负面影响在本实验被削弱。
（三） 清醒程度提高对储蓄行为有影响吗？
作者研究发现参与者的醉酒状态与储蓄资金具有有显著的负相关性。在激励组和选择组的参与者都选择更多的储蓄资金。（4）列中的合并估计表明戒酒奖励对储蓄的影响与将储蓄的匹配贡献率（Matching Contribution Rate）从10%提高到20%，或在储蓄选项中引入承诺的程度相同。
（四） 不同的出席率
实验中，三组的人员出席率都比较高，控制组和选择组的出席率差别不大，激励组的出席率低于前两者，这种差异在整个实验过程中都存在，加上衡量清醒和储蓄行为的方法都较为保守，作者认为关于参与者的清醒和储蓄的处理效应不能由出席率来解释。
（五） 家庭支出
参与者储蓄资金的增加并没有挤出家庭可得资源，作者发现实验中丈夫给妻子的资金增加了10.5卢比；戒酒激励并没有影响家庭其他商品的消费。
五、机制验证
本文研究发现戒酒激励对个人承诺储蓄有明显的影响。作者通过以下两个渠道解释两者之间的关系。
（一）机械效应（Mechanical Effects）
作者假设通过抽奖计算出来的边际储蓄倾向（MPS）是个人边际储蓄倾向的精确值，戒酒激励一方面可以减少参与者的饮酒支出，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参与者的收入。这种机械效应增加了参与者的收入，从而增加参与者的承诺储蓄。作者进一步研究发现机械效应的影响较小。
（二）承诺装置的交互作用（Interactions between Commitment Devices）
戒酒激励和承诺储蓄是交叉进行的，作者进一步研究发现它们两者之间属于替代关系。对于自我控制问题很严重的人来说，承诺储蓄可以推动他们的储蓄决策；戒酒激励增加参与者的清醒程度，增强自我控制，参与者可以自行选择储蓄行为，从而使承诺储蓄的作用被削弱。
六、结论
本实验中，对清醒的经济激励措施可以显著减少参与者日间的饮酒量,但并没有影响整体饮酒量。作者也没有发现白天饮酒减少的会改变参与者的劳动力市场表现。参与者获得高收益的储蓄机会后，储蓄增加，不仅是机械效应的影响，更重要的参与者储蓄决定的影响。
本文表明增加穷人的储蓄除了可以通过增加承诺储蓄账户，还可以通过帮助穷人克服自我控制问题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