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 胡龙海
原文信息：Bachas, Pierre, Lucie Gadenne, and Anders Jensen. "Informality, Consumption Taxes and Redistribution." HKS Faculty Research Working Paper Series RWP21-026, October 2021.
原文链接：https://www.hks.harvard.edu/publications/informality-consumption-taxes-and-redistribution-0
推文期数：146
一、引言
近30年以来，发展中国家的收入不平等程度一直很高。同时，发展中国家的政府收入主要来自于间接税，例如消费税，而非直接税。那么，实施消费税能否促进社会再分配，调节收入分配差距，增进社会公平？此外，关于消费税是使用比例税率还是差别税率的问题，学界并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因此，本文系统分析了发展中国家实施的消费税的再分配作用。与以往关注税收收入和效率问题的文献不同，本文主要关注消费税的公平性问题。
本文基于多个国家的微观调查数据，并利用数据中提供的消费者商品购买地的不同类型区分了个体消费的正规性和非正规性。具体而言，根据商店规模、组织结构、纳税遵从度等特征差异，本文将商品购买地划分为现代商店和传统商店，其中现代商店主要包括专卖店（Specialized Stores）、大商场（Large Stores）和银行等，传统商店主要有不供市场交易的家庭生产部分（Non-Market）、地摊（Non-Brick & Mortar）、便利店（Convenience Stores）以及个人提供的服务等。前者为正规部门而后者为非正规部门。
通过分析家户在非正规部门的消费情况，本文得到两个主要结论。第一，家户在非正规部门的消费份额随家户收入的增加而减少，因此比例消费税具有一定的累进性，能够促进社会公平。第二，由于非正规部门的存在，差别消费税率政策的再分配作用被大幅度削弱，因此在低收入国家实施的食品免税政策的再分配作用十分有限。
比以往文献，本文主要有以下三处贡献。首先，使用新的数据和方法，本文发现比例消费税具有累进性，有利于促进发展中国家的社会公平，反驳了以往文献关于间接税不能促进社会再分配的论断。其次，本文第一次系统分析了最优差别消费税率的再分配效应，并发现这一再分配效应受家户在非正规部门的消费份额的影响。最后，基于新的微观数据，本文构建了一个新的关于消费的非正规性的衡量标准，关注家户收入差异导致的商品购买地的变化。
二、数据
本文使用的主要是发展中国家的家户支出调查数据。作者主要按照以下三个条件选取调查数据：（1）具有国家代表性，（2）记录较为全面的日常消费数据，（3）记录了商品购买地，即商店类型。经过处理后，样本中包含了来自32个发展中国家的大约40万个家户的支出调查数据，这些国家主要是位于拉丁美洲和非洲南部。
此外，本文还使用了欧睿国际（Euromonitor）市场调查数据、墨西哥零售统计数据及其月度的价格指数。其中，欧睿国际市场调查数据包含189个国家的传统商店和现代商店的调查数据，墨西哥零售统计数据包含零售商的采购、销售、纳税等数据。
三、界定非正规消费
本文的正规性是指对某一类型商店征收消费税的可能性，即消费税的纳税遵从度高的商店视为正规的，反之则是非正规的。同时，在正规商店进行的消费称为正规消费，反之称为非正规消费。进一步地，本文将所有传统商店视为非正规商店，而现代商店视为正规商店。
为检验本文对商店类型的划分是否合理。本文以墨西哥为例，考察了不同商店类型的增值税缴纳情况以及员工数。结果显示，正规商店的纳税遵从度以及员工数目都远高于非正规商店（图C1，未展示）。此外，通过对欧睿国际市场调查数据与样本数据进行商店类型份额的描述性统计，也证明本文所使用的样本具有很好地代表性（图C2，未展示）。
四、非正规消费和食品的恩格尔曲线
在清晰界定了非正规消费后，本文利用恩格尔曲线细致考察了发展中国家的非正规商品的消费趋势。如图2所示，作者分别以卢旺达和墨西哥为例展示了一国内部的非正规消费的恩格尔曲线的形状，横轴表示家户人均支出，纵轴表示非正规消费在家户支出中的占比。图中表明随着家户人均支出的增加，非正规消费下降。图3描述的是不同国家的非正规消费情况，横轴表示人均GDP。其中，图（a）的纵轴表示非正规消费份额，表明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非正规消费的份额不断下降；图（b）的纵轴表示恩格尔曲线的斜率，表明在所有的国家，非正规商品的恩格尔曲线的斜率都是负的，即在任何国家随着经济状况的改善，非正规消费的份额都将下降。
与此同时，本文还期望深入讨论非正规商品的恩格尔曲线的斜率为负的原因，并由此提出了四个可能原因的假设：（1）穷人和富人的经济状况和生命周期差异，（2）穷人受地域限制难以抵达正规商店，（3）富人偏好的商品主要在正规商店出售，（4）富人看重商品质量，而正规商店出售的商品质量相对更高。为验证前三个假设，本文首先建立以下模型，其中ShareInformali 表示家户i的非正规消费份额，expenditurei表示家户i的支出，Xi表示家户层面的控制变量，其中β就是本文最关心的恩格尔曲线的斜率。
式（1）的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第（1）列是不加入任何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第（2）列是加入家户经济特征的回归结果，说明第一种假设不成立；第（3）、（4）列是控制不同区域变量的回归结果，说明第二种假设成立；第（5）-（8）是控制不同商品类型的回归结果，说明第三种假设成立；第（9）列是同时控制家户经济状况、区域和商品类别的回归结果。由此认为地域和商品偏好会影响不同家户的消费选择。
表A1是对家户的消费选择的问卷统计结果，表明在正规商店消费的家户主要看重商品的质量，而在非正规商店消费的家户在乎商品的价格，由此说明第四个假设成立，即富人是因偏好高质量商品而去正规商店消费。
五、消费税具有累进性
累进性是指随着家户收入的增加，有效税率也随之提高。为讨论消费税的累进性变化情况，本文分别比较了三种政策情形的累进性差异。政策分别为：（1）对所有的正规商品征收比例消费税；（2）免征食品税，只对正规非食品征税；（3）免征食品税，同时假设不存在逃避税行为。在不同政策背景下，消费税的累进性变化结果如图5所示，横轴表示家户支出分位数，纵轴表示有效税率。通过比较政策（1）和（2），可以了解免征食品税后消费税的累进性的变化幅度。其次，将三个政策一起比较，就能够了解以往文献高估了在免征食品税后消费税的累进性的上升幅度。
六、选择最优消费税率
为全面考虑非正规部门的影响，本文参照以往研究者关于最优商品税模型设置了最优消费税的模型。本文将家户消费的商品划分为正规消费和非正规消费，同时假定正规消费和非正规消费具有替代性。其次，考虑政府的偏好函数，如式（3）所示。其中，W表示政府的效用，G表示社会福利函数，另一部分表示政府的税收收入带来的效用。
由此，本文推得最优比例商品税公式，如式（4）所示。
以及最优差别税率公式，如式（5）所示。
本文基于以上模型，并利用样本数据对模型进行校准，由此推算出了不同国家的最优比例税率和最优差别税率，如图7所示，横轴表示人均GDP，纵轴表示最优税率。
进一步，本文通过比较税收政策实施前后的基尼系数的变化观察政策对社会公平的影响程度，结果表明，实施最优税率后，基尼系数有所下降，证明了税收政策能够促进社会公平（表A4，未展示）。
七、结论
本文利用32个发展中国家的家户支出调查数据，将商店类型划分为非正规和正规部门，并衡量了家户层面的非正规消费份额。研究发现，在样本中的所有国家，随着家户收入的上升，非正规消费份额下降。同时，在发展中国家，消费税具有累进性，最优商品税率能够降低2%-3%的不平等程度。此外，研究还表明，在低收入国家，一旦考虑非正规消费因素，那么差别税率的再分配作用就十分有限。
推荐理由：
税收的效率与公平是密切相关的，关于效率问题已有众多研究，而针对公平性的讨论却十分匮乏。其次，学者们一致认为间接税无法发挥再分配的作用。然而，在考虑发展中国家的非正规部门消费后，本文创新性地指出消费税具有累进性，能够促进社会公平。尽管随着技术的发展，征税能力会上升，非正规部门规模必定下降，但本文强调了政府部门在政策决策时还应考虑再分配问题，权衡公平与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