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 盛倩
文献来源：Alberto A., Armando M., Stefanie S. Immigration and redistribution[J].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2022, 0: 1–39
原文链接：https://doi.org/10.1093/restud/rdac011.
推文期数：173期
一、引言
移民问题一直是欧美国家大选中的一个竞选焦点，也是围绕英国脱欧的一个关键辩论主题。许多国家在如何设计移民政策和福利制度方面都经历了不断加剧的社会和政治冲突。由此衍生出两个重要问题：公民对移民的感知和他们对再分配政策的支持之间有什么联系?公民对本国移民的感知是否准确?
本文通过对来自六个国家约2.4万名受访者进行在线调查，收集了他们对移民的态度并分析其与受访者对再分配政策支持力度的关系。调查内容涉及受访者的社会经济背景，对移民的数量、出生地和宗教、受教育水平、就业状态、贫困程度和对再分配政策的依赖程度等方面的看法，还询问了受访者对再分配政策支持情况。研究发现，受访者对移民特征有着明显的误解，高估了本国的移民比例，并认为移民在文化上与他们相距甚远，经济能力更加脆弱。进一步分析发现，这些误解是由受访者所在地区的移民实际数量、特征及其与非移民之间的差异所导致的，受访者根据非移民的特征推测移民的特征，而且倾向于夸大两者之间的差异。
关于移民感知与再分配关系的研究发现，提前让受访者考虑移民问题会显著降低他们对再分配政策的支持力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受访者认为移民的受教育程度低、失业率和贫困率更高，因此更加依赖福利制度，存在“搭便车”行为，田野实验也证实了这一结论。
本文存在以下三点边际贡献：①提供了全新、详细和标准化的移民国际调查，收集了受访者对移民群体、移民政策以及再分配政策的感知和态度;②对移民特征感知的调查更为全面，包括移民的数量、文化和经济特征，有助于理解偏见背后的本质;③利用田野实验识别对移民的感知与对再分配政策支持力度之间的因果关系。
二、调查数据
本文于2018年1月至3月在德国、法国、意大利、瑞典、英国和美国六个国家进行了大规模调查，共有22506名受访者。调查收集了受访者的性别、年龄、收入、教育程度、就业状况、政治倾向等社会经济背景信息。“移民模板”询问了受访者对移民比例、来源国、宗教信仰、失业率、教育程度、贫困率以及移民政策的感知。“再分配模板”询问了受访者对再分配政策的看法，包括如何对不同收入群体征税、如何分配固定的预算支出以及对慈善捐赠的意愿。
三、对移民的感知与误解
1.对移民比例、来源地、经济特征的误解
受访者对移民存在明显的误解，而且对移民的误解高于对非移民的误解。在所有国家中，受访者都显著高估了本国移民的比例，认为移民主要来自非西方国家，高估了穆斯林移民比例，低估了基督教移民比例。同样地，受访者都明显低估了移民的经济状况，认为移民的失业率、贫困率更高、受教育程度更低，移民贫穷的根本原因在于缺乏努力。有相当大比例的受访者认为，移民从政府转移支付中受益更多，原因是他们认为移民更受福利制度的偏袒，存在“搭便车”行为。
2.对移民政策的态度
不同国家的受访者对移民的态度各不相同。美国受访者认为，移民一旦成为美国公民就是“真正的美国人”，应该较快地获得公民身份。美国受访者也更倾向认为移民不是问题，政府应该平等地关心每一个人。相比之下，在法国、意大利、德国和英国的受访者对移民政策的支持率更低，他们不太能够允许移民很快地申请到公民身份，成为真正的本国公民。
四、对移民误解的来源
1.混淆不同类型的移民群体
首先，受访者可能会错误地将非法移民计算在内。估计结果显示，美国无证移民的比例约为3.5%，欧洲国家的这一比例普遍小于0.5%，影响较为有限。其次，受访者可能将第一代移民与第二代移民，甚至更高代的移民以及少数民族混为一谈。结果发现，除了瑞典以外，增加第二代移民的比例并不足以缩小感知和事实之间的差距，这表明混淆不同类型的移民群体不是误解产生的主要原因。
2.地区特征对移民误解的影响
对移民误解的一个可能来源是接触某一特定现象较多的人可能夸大该现象的实际频率和普遍程度。数据表明，对全国移民比例的误解与当地移民比例呈正相关，在日常生活中更容易接触到移民的受访者，更倾向于夸大移民的比例。受访者感知的移民文化和经济特征与其所在国家和地区的移民真实特征也呈现显著正相关(表3 panel A)。另外，表3还显示，受访者将非移民的特征作为“锚点”，从非移民的特征推断移民的特征，过度强调两者之间的差异。比如，在非移民失业率较高的地区或国家，受访者也往往认为移民的失业人数较多。
3.媒体报道的作用
如果移民和移民的某些特征在新闻报道中非常突出，人们可能会高估移民的比例和这些特征的实际存在程度。结果表明，媒体对移民的报道可能不会夸大受访者对移民数量的误解，但可能会突出移民的文化多样性。有关再分配政策相关的移民报道与受访者感知的移民比例、较差的经济状况呈正相关，这类报道还可能减少受访者对移民搭便车的看法。
五、对移民的感知与再分配政策的关系
六、研究结论
本文通过跨国调查发现，受访者对移民存在强烈的偏见，不仅对移民数量和移民来源存在误解，而且认为移民的经济状况更差，更依赖福利制度。受访者通常会根据非移民的特征推断移民的特征，并倾向于夸大移民和非移民之间的差异。考虑移民问题会显著降低受访者对再分配政策的支持，其最主要原因在于受访者相信移民会利用福利制度“搭便车”。实验表明，对移民的感知和态度很难被完全改变，关于移民数量和来源的事实信息没有减少移民感知对再分配支持的负面效应，努力工作的移民故事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这一负面效应，但并不能完全抵消。
推荐理由：
移民问题是欧美国家重要的政治话题，也是福利制度和再分配政策设计要考虑的重要方面。本文通过随机实验设计，验证了非移民对移民的感知与其对再分配支持之间的因果关系，表明了非移民对移民的错误看法会降低他们对再分配政策的支持。虽然我国的流动人口问题与西方国家的移民问题存在很大差异，但是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对流入地的公共服务和再分配政策同样提出了一些挑战。本文对于我们研究国内流动人口与再分配问题具有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