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 王晗玥
文献来源：Vasco M Carvalho, Makoto Nirei, Yukiko U Saito, Alireza Tahbaz-Salehi, Supply Chain Disruptions: Evidence from the Great East Japan Earthquake,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Volume 136, Issue 2, May 2021, Pages 1255–1321
原文链接：https://academic.oup.com/qje/article-abstract/136/2/1255/6030033?login=true
推文期数：184期
一、引言
在现代经济体中，商品和服务生产都是通过复杂的、环环相扣的供应链连接起来的。由于中间产品在生产过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政策制定者日益认识到破坏商品和服务的有序流动可能会产生巨大风险。越来越多的文献探讨了企业间的供应链联系是否会将微观经济冲击转化为宏观经济波动。尽管学术界和政府对此问题很感兴趣，但这方面的研究面临着巨大的识别挑战。具体来讲，识别企业面临的外部冲击并追踪其在经济体中的影响传播路径是比较困难的。
本文利用2011年的东日本大地震（The Great East Japan Earthquake of 2011）作为外生冲击，系统性地研究了供应链网络联系如何放大外部冲击的风险。基于一家大型私人信用报告机构编制的独特数据集，本文构建了样本企业的生产关系网络，并结合灾后损失的地理分布信息确定了直接遭受地震影响的企业。接着，本文利用这些数据信息，比较了受灾程度不同的企业销售增长率。研究结果发现，地震导致受灾供应商的销售增长率下降了3.6个百分点，受灾客户的销售增长率下降了2.9个百分点。进一步的研究表明，地震造成的破坏产生了显著的溢出效应，不仅影响灾区企业的直接交易企业，还对其客户的客户和供应商的供应商等企业造成负面影响。通过构建生产网络的一般均衡模型，本文进一步从理论上验证了生产网络联系在聚集和传播风险上的作用。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①证明了供应链网络确实会传播并放大经济冲击带来的风险；②进一步证明经济冲击的风险会沿着供应链传播，影响到那些有上下游间接联系的企业；③利用企业层面供应链网络联系的详细数据，研究供应链网络对经济风险的传播机制，并构建一般均衡模型对这种传播机制进行检验。
二、东日本大地震和数据
1. 东日本大地震
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海岸发生了9.0级地震。这是日本历史上最大的地震，也是1900 年以来世界上第五大地震。这场地震给日本东北部的居民带来了三重影响：一是地震及其余震导致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和建筑物的损毁；二是地震引发的海啸进一步席卷了日本东北部的沿岸城市；三是地震造成当时世界最大的福岛核电站泄露，迫使当地近十万民众撤离。正文图1显示，虽然地震主要对内陆地区造成损失，但受灾最严重的地区集中在遭受海啸的沿海地区。
不足为奇，这次地震对受灾地区的经济造成了显著负面影响。在2011财政年度，四个主要受灾县的GDP增长率为−1.5%，而上一年这一数值为0.7%。从受灾地区的经济规模来看，受灾的四个县约占日本总产出的4.6%，地震最多可导致日本GDP增长下降0.1个百分点，然而日本实际GDP增长率从2010年的2.6%下降到2011年的2.2%，其下降幅度是本该下降的四倍。简言之，尽管地震对日本东北部的经济产生了巨大影响，但地震本身并不能解释日本GDP增长率的大幅下滑。
2. 数据
本文的研究分析依赖于以下两方面数据：①企业每个财年向日本私人信用报告机构Tokyo Shoko Research Ltd.（以下简称TSR）提交的企业层面数据，包括销售情况、雇员人数以及该企业上下游企业名单。本文利用2010年TSR数据集和2009年经济普查数据信息构建企业的供应商-客户生产网络关系；②结合地震后日本政府发布的三条法令、东京大学空间信息科学中心关于样本企业的经纬度信息和TSR数据集，本文匹配和识别出受灾企业的样本集合。
正文表2比较了灾区内外企业的震前特征，并报告了地震及其余波对灾区企业销售影响的估计结果。数据表明，在地震前一年，受灾地区企业的平均水平与全国其他地区企业的平均水平相当，且地震对灾区的企业经济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
三、地震冲击在供应链网络中的传播
四、模型预测
本文根据Long和Plosser(1983)以及Acemoglu(2012)等人的研究构建了生产网络的一般均衡模型，从理论上捕捉了供应链生产网络作为冲击效应传播媒介的作用。在该均衡模型中，企业的生产技术适用多层嵌套的不变替代弹性生产函数(CES)，模型将企业所受冲击的传播程度描述为生产网络和替代弹性的函数。这一模型的构建不仅可以揭示供应链生产网络传播作用机制，还有助于利用所估计的替代弹性值量化预测对冲击造成的影响。结果显示，地震导致日本在灾后一年的实际GDP增长下降了0.47个百分点，而基于反事实经济的估计结果显示，地震将导致GDP增长下降0.21个百分点。这意味着供应链生产网络联系对灾区以外企业造成的溢出效应在放大地震冲击的经济影响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五、研究结论
本文利用日本大地震这一局部的外生冲击和企业间生产网络数据集，研究了供应链网络对冲击的传导和放大作用，证明企业间的供应链联系是一种重要的效应传导机制。研究发现，由于经济活动中存在广泛复杂的供应链网络，外生冲击带来的直接影响会扩散到更广泛的范围。更具体地，外部冲击不仅会影响与受灾企业直接关联的客户和供应商，还会沿着供应链间接影响更远的上下游企业。进一步的研究显示，当面临供应链中断时，单个企业无法找到合适的替代方案使自身完全免受冲击。从宏观层面来看，供应链网络联系是总体宏观经济波动的关键驱动因素。
推荐理由：
随着全球化进程推进，中间品贸易已经占据了当今全球贸易的三分之二。企业的生产依赖于复杂且紧密联系的供应链网络关系，这种全球供应链网络的交织为估计贸易联系的影响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对政策制定者而言，在了解到供应链网络会传导和放大冲击的经济影响后，如何在效率和安全之间设计最优生产供应链网络，保证其稳定性的同时不降低市场效率，是需要进一步努力的方向。对于学者而言，新冠疫情的封锁和开放带来的风险与收益，是否会随着供应链网络进行传播，进一步影响国家乃至全球经济增长率？这是一个值得思考和研究的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