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文简介
原文信息：Meyer B D, Sullivan J X. Consumption and Income Inequality in the United States since the 1960s[J].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2023, 131(2): 247-284.
原文链接：
https://www.journals.uchicago.edu/doi/abs/10.1086/721702?journalCode=j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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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期数：193期
引言
社会不平等一直是经济学领域研究的焦点，现有文献主要运用收入数据研究这一问题，并基于收入不平等的测算结果讨论居民福利水平及其分配。事实上，收入数据在住户调查中通常被低报，且无法反映金融财富和耐用消费品对居民福利的影响。相较而言，消费与居民福利的联系更为紧密。因此，部分研究基于消费数据测算消费不平等，为居民福利相关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和实证证据。然而，由于数据来源、消费的定义以及计量方法之间的差异，有关美国消费不平等现状及其与收入不平等之间的关系，学界尚未达成共识。
本文通过改进消费的度量方式，结合消费数据和收入数据，考察美国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状况。具体而言，本文通过比较微观调查数据与宏观经济数据，将两类数据中可比的消费类别定义为“衡量精确的消费”（Well-Measured Consumption），并以此作为总消费的代理变量。研究发现：①在样本期内，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变化趋势差异较大。基于90:10分位数比率（90:10表示收入或消费分布的第90分位数值与第10分位数值的比值）测算，本文发现，美国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分别上升了9.5%和25%。②对收入和消费群体进行划分，并分时期研究发现，截止至2005年前，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差异几乎完全来自较贫困的人群。2005年后，消费和收入不平等在所有群体中均呈现相反的变化方向，收入不平等持续上升，消费不平等下降。③人口统计特征的变化、资产价格和贷款利息的变化、收入数据质量的下降可以解释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演变状况及二者之间的差异。
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①本文改进了消费的度量方法，缓解了消费的测量误差对研究结果的影响。此外，本文实证检验了研究方法的假设条件，相较于既往研究，本文的假设条件更符合现实。②本文结合消费和收入数据，运用新的方法测度消费，考察了美国过去近60年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演变状况，为两类不平等的状况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的实证证据。③本文从人口统计特征、跨期资源配置和测量误差三个方面，为消费和收入不平等演变状况及二者之间的差异提供了可能的解释。
实证策略与数据来源
1. 实证策略
为缓解消费的测量误差问题，本文将“衡量精确的消费”作为总消费的代理变量，考察消费不平等的变化。首先，我们考察消费度量过程中存在的测量误差。模型设定如下方程（1）所示：
2. 数据来源
本文主要使用了以下两套数据：（1）收入数据：使用1964—2018年的现行人口调查（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CPS）；（2）消费数据：使用1960—1961、1972—1973、1980—1981以及1985—2017年的消费者支出访谈调查（Consumer Expenditure Interview Survey）。
美国消费不平等和收入不平等的演变状况
美国消费不平等和收入不平等的测算结果如表2和图1所示。整体而言，在1961—2017年间，美国的税后收入不平等急剧上升，90:10比率上升了25%，而消费不平等仅上升了9.5%，消费不平等与收入不平等的变化趋势存在较大差异。两者差异在2005年后更为明显，收入不平等在2005年后持续上升，消费不平等反而有所下降，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变化趋势呈现相反方向。
进一步，为考察不同收入和消费群体的不平等变化状况，本文考察了较富裕群体（90:50）和较贫困群体（50:10）的不平等程度。研究发现，在所有群体中，样本期间内收入不平等均呈现上升趋势，在较富裕与较贫困群体中分别上升了19%和5%。而消费不平等的上升仅出现在较富裕群体（上升了13%），较贫困群体的消费不平等下降了3%。较贫困群体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存在明显差异，这可能是整体消费和收入不平等差异的重要来源。此外，分时期考察发现，较富裕群体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在2005年以后也呈现出相反的变化趋势，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2005年后两类不平等结果差异的扩大。
为论证基准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参照Aguiar & Bils（2015）运用需求系统法（The Demand System Approach）解决消费的测量误差问题，考察美国1980-1982至2008-2010期间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状况。结果表明，本文运用需求系统法得出的结论与基准分析基本一致，但与Aguiar & Bils的研究结果存在显著差异。Aguiar & Bils运用总消费数据研究发现，样本期内消费不平等上升了42.5%。这与本文的需求系统法测算结果以及基准结果相差甚远，主要原因在于Aguiar & Bils使用的消费数据中包含了衡量较差的消费。这些消费数据中包含的0观测值较多，不适用于Aguiar & Bils所采用的对数模型。
不平等的潜在原因
本文从人口统计特征的变化、家庭的跨期资源配置行为和收入的测量误差三个方面，尝试解释影响不平等演变状况以及造成两类不平等结果存在差异的原因。
1. 人口统计特征的变化
本文运用条件分位数回归模型，考察人口统计特征变化对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影响。结果如表5所示。针对消费不平等，人口统计特征仅能解释1990年前的消费不平等。针对收入不平等，表5的结果表明，如果使用人口统计特征的变化解释收入不平等的变化，意味着收入不平等在1963—2017年期间一直呈现上升趋势，这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因此，人口统计特征的变化不适用于解释收入不平等的变化。
2. 家庭的跨期资源配置行为
在理论上，家庭可以通过跨期资源配置行为平滑消费，因此，消费不平等程度应当低于收入不平等。然而，本文研究发现，两类不平等的差异很大程度源于较贫困群体的不平等。但是，这些群体资产和负债水平都较低，跨期资源配置能力较差，因此这一理论难以解释两类不平等的差异。
此外，本文还观察到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较贫困群体的房屋抵押贷款上升，且贷款利率下降。这使得该群体的房产支出下降，可用于消费的资金增加。这可以解释两类不平等结果差异的一部分。同时，2006年以后，资产价格持续下降，使得较富裕群体消费降低，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两类不平等结果的差异。
3. 收入的测量误差
尽管无法解决收入数据的测量误差，但本文认为收入的测量误差能够解释两类不平等结果的部分差异。大量的证据表明，调查数据中较贫困群体低报了工资收入、政府转移支付收入等数据，由此产生的收入数据的测量误差可能导致收入不平等被高估。这也为两类不平等结果的差异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解释。
结论
本文通过改进消费的度量方法，基于“衡量精确的消费”数据，考察了美国自1961至2017年的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状况。研究表明，在过去近60年间，美国的消费不平等程度上升了9.5%，远低于同时期收入不平等的上涨幅度（25%）。在2005年前，二者的差异几乎完全源于较贫困群体。2005年后，在所有群体中，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变化方向相反。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的差异可以由以下三方面解释：人口统计特征的变化、资产价格和房贷利率的变动、收入的测量误差。
推荐理由
本文提出了一种新的消费度量方法以解决消费数据的测量误差问题，并据此研究了美国过去近60年的消费不平等变化状况，为美国消费不平等水平以及消费与收入不平等的关系提供了新的实证证据。这为我们考察其他国家的消费不平等状况提供了新的研究方法和思路。此外，尽管本文从人口统计特征、资产价格和房贷利率变动、收入测量误差三个方面，为不平等的演变状况以及消费和收入不平等结果的差异提供了相关性的解释。但两类不平等的关系仍缺乏因果证据，这仍需未来研究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