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家庭禀赋对社会保障的替代效应
发布时间:2020-11-14    作者/来源: 发布者:何晔

【来源】石智雷. 农村家庭禀赋对社会保障的替代效应[N]. 中国人口报,2014-07-14(003).


    社会保障制度是保证和提高社会成员物质精神生活水平的一种特殊制度,一直以来都是城乡居民关注的重点问题,尤其是对于流动频繁的迁移劳动力。研究发现,很大部分迁移劳动力是因为在城市中不能获得长期保障,所以选择回流农村。中国的社会保障制度大多是针对城市居民实施的,农村劳动力一直被排除在社会保障体系之外,农村社会保障始终处于我国社会保障体系的边缘。
    在传统农村,家庭常常是人们生活中唯一的保障来源。这种保障形式以家庭为核心,以血缘关系,亲属关系和其他社会关系为纽带,相互连接和支撑,构成了家庭保障的社会基础和表现形式。自近代以来,中国传统家庭的超稳定结构,经受了现代工业文明的冲击,虽然其结构和功能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还会继续发生变化,但工业文明浪潮的冲击,并没有动摇中国传统家庭结构的根基,中国绝大多数家庭
(特别是农村家庭)依然维持了家庭的主要功能,包括生产功能和保障功能。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在宪法中就明文规定“劳动者在年老、疾病或者丧失了劳动能力的时候,有获得物资帮助的权利”。此后,政府逐渐建立了包括劳动保险、困难补助、社会补贴、社会救济和农村“五保”供养制度。在集体化时代,人民公社体制内则进一步地建立和完善了敬老院、合作医疗、赤脚医生等简易的社会保障组织。但伴随着人民公社时代的结束,开始在农村推行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主要内容的经济改革,国家允许村集体占有土地所有权、允许农民以大包干的名义占有土地使用权时,国家也开始把自身所承担的社会保障职责让渡给了家庭的社会保障功能。

    “大包干”改革使农业生产资源得以优化配置,空前激发调动了亿万农民劳动者的创造性和积极性、最大限度地挖掘了土地效益空间。农民的家庭经济职能得以迅速恢复增强,保障能力进一步提升、生活水平大为改善提高。家庭拥有的土地资源再次承载起既是生产资料又是社会保障的双重功能。
    家庭抗拒生活风险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风险的外部转移,即将家庭所面临的各生活风险从家庭内部转移到家庭外部。如参加社会保险和购买商业性保险,从而实现将风险的责任主体从家庭转移到国家或保险公司。现代社会中家庭抗拒生活风险主要是采用这种方式。另一种是风险的家庭内部消化,即依靠全体家庭成员共同承担和分摊。通常所说的家庭保障能力主要是指这种依靠家庭自身力量抗拒生活风险的能力。在我国目前农村社区,由于社会保险还相当薄弱,商业性保险业务的开展也是凤毛麟角。因而抗拒生活风险主要是依靠家庭内部消化。换句话讲,家庭保障是防范和抗拒生活风险的主要手段。
    家庭禀赋本身所具有的承载功能、养育功能和资源功能,已转化成为农民的最低生活保障、养老保障、医疗保障和失业保障,家庭的“社会保障能”日益凸显。在我国农村家庭的双重功能中,社会保障功能在我国特殊的政治制度和社会环境下中被过分注重。

    家庭禀赋在社会保障制度中的作用,可以表现在社会保障的各个方面,尤其在养老保障、医疗保障和失业保障等方面可以起到重要作用。

    (1)养老保障方面。现阶段,我国农村的养老主要仍是一种家庭保障,这种保障模式无论经济保障。生活服务保障还是心理保障和医疗保障都是由家庭承担。在农村,绝大多数家庭仍是三代同堂,因此祖父母的养老自然可以由自身早先积累及儿孙来承担。从现代社会保障的观点来看,生育和抚养子女的花费,可以被看成是正值劳动年龄的父母为将来养老而缴纳的保障基金。这笔
基金随子女年龄的增长在逐年缴纳和积累,在子女的逐步成长中得以保值与增值。当父母年老、疾病或丧失劳动能力时,原先所缴纳的养老保障金就开始给付了,直至父母去世。从传统家庭的角度看,这种养老基金的缴纳、积累、增值以及给付,是一个自然实现,自然完成的保障过程。家庭体系的拓展过程就是家庭保障强化的过程,而家庭体系解体的过程则是家庭保障功能衰退的过程。
    (2)医疗保障方面。在医疗方面的支出,原本就是家庭总支出的一部分。在农村大家庭中,这仍然是普遍现象。家庭应对健康风险可能存在不同的选择策略,一方面,居民可能为了健康风险所引发的健康支出而储蓄;另一方面,通过压缩其他方面的支出以适应医疗支出份额的增长。
    (3)失业保障方面。失业风险与家庭的关系最为紧密。一方面失业意味着家庭收入的减少,另一方面失业者又特别需要家庭这个温馨港湾的精神慰藉。家庭对失业者的精神慰藉,正是家庭在失业保障方面所能发挥的特殊作用,这种作用是其他保障方式所难以实现和难以替代的。此外,家庭的平时积蓄可以成为失业保障的来源之一,家庭其他成员的收入是对失业者实现保障的最可靠、最直接的互济与调剂的来源。

    当农民没有充足的财富积累,没有足够的非农就业机会和非农收入,没有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时,很大程度上必须依靠土地收获物供给基本生活资料,或者以土地收入作为维持最低生活水平和抵御社会风险的主要手段。这种社会保障功能是农民在社会保障缺位状态下被迫进行自我保障的一种理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