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流动人口健康素养现状分析
发布时间:2021-05-17    作者/来源: 发布者:龙瑶

201610月下旬,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并发布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该《规划纲要》在序言中指出,健康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条件。实现国民健康长寿,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重要标志,也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愿望。众所周知,健康素养的习得与具备对于健康产出的形成具有重要影响。世界卫生组织研究表明:健康素养是预测人群健康状况的较强指标,与发病率、死亡率、健康水平、人均期望寿命、生命质量高度相关。课题组利用2016年湖北省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对进入湖北省的流动人口的健康素养进行了分析。

一、健康素养概念的使用与分析设计

《全民健康素养促进行动规划(20142020)》指出,“健康素养是指个人获取和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务,并运用这些信息和服务做出正确决策,以维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健康素养不仅是衡量卫生计生工作和人民群众健康素质的重要指标,也是对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综合反映。

需要指出的是,关于健康素养具体度量指标的选取设计,在国内外有着较大的差异。国外的度量指标更加侧重对于健康相关材料的阅读理解能力以及通过包括阅读、沟通等方式获取信息进而完成指定任务的能力。而国内在选取设计健康素养的具体度量指标时,则通常按照“知—信—行”的顺序,更加侧重考察个体对健康知识的储备、健康行为的养成和健康技能的掌握。在2015年版的《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中,其所包含的66条健康素养指标即分为“基本知识和理念”、“健康生活方式与行为”和“基本技能”三个部分。

2016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流动人口问卷(B)》中,第五部分引入了一组“健康素养”问题。比照既有的健康素养概念和考察指标可知,这组问题比较全面地覆盖了健康素养的主要内涵。所不同的在于两点,其一是并未完全直接将健康素养指标转化为问题,而是引入了遵循其理念的其他问题;其二是以专门的题型尝试引入了考察健康信息获取能力的指标。

本研究的基本分析设计包括两点。第一点是按照“基本知识和理念”、“健康生活方式与行为”和“基本技能”的标准对问卷问题进行分类(见表1)。

第二点是对于问卷各类型问题进行分数赋值。“健康素养”的相关问题共有四类52道。为后续分析需要,对各类题型题目数量及分值设计做出说明。判断正误题8道,每题赋值1分,满分为8分;单项选择题25道,每题赋值2分,满分为50分;多项选择题15道,每题按照完全正确的选项数量赋予分值,满分为43分;情景题中的3道单项选择题每题4分,1道多项选择题7分,满分19分。以上各题均按照,选对得分,选错不扣分,多项选择选对一个选项得1分的原则积分,整体满分为120分。值得特别指出的是,情景题更接近于健康素养阅读理解能力的原意,故每题的分值设置加倍,以增加其在整体中的权重;其中的多选题,完全正确时需选取两个选项,按照选对一个得3分,两个全选得7分,选错不扣分的方式积分。

1 健康素养问题分类

类别

题号

基本知识和理念

(计21题,47分)

A2A5A6

B1B2B5B7B8B9B11B12B22B23

C1C3C5C6C7C9C11C13

健康生活方式与行为

(计18题,34分)

A1A3A4A7A8

B4B10B13B14B15B18B20B24

C2C4C10C12C15

基本技能

(计9题,20分)

B3B6B16B17B19B21B25

C8C14

注:未包括4道“情景题”;

二、健康素养水平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问卷特征,本研究中所指的健康素养由四个部分组成,分别为基本知识和理念类健康素养、健康生活方式与行为类健康素养、基本技能类健康素养和信息获取与学习类健康素养。本研究将“具备健康素养”的标准调整为调查得分达到总分的85%,即102分水平。

(一)健康素养总水平较低,落实于生活实践的健康素养类别水平最高

按照业已说明的积分策略和健康素养水平设定,流入湖北省的流动人口具备健康素养的水平为40.2%(见图1),尚处于相对较低水平。三类健康素养中,保持“健康生活方式与行为”的水平最高,且高于其他两类较多,说明在流入人口健康素养水平整体偏低的前提下,越贴近日常生活实践的健康素养内容越容易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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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流入人口各类健康素养水平及总水平

(二)完成义务教育对健康素养提升具有重要意义

在诸多个人特征之中,受教育程度对健康素养造成的影响最为明显。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人群中,具备健康素养人群的比重为32.1%,而其他各受教育程度类别的同一指标均达到或超过40%。同时,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群中,健康素养水平并没有随着受教育程度的逐步提高而上升,而是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上(见图2)。可见,完成义务教育对于健康素养的具备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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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同受教育程度人群的健康素养水平

(三)家庭角色转变将改变流动人群健康素养

流动人群的健康素养水平与其是否与家庭一起流动关系密切,这集中体现为与父辈一起流动的人群的健康素养水平明显低于未与父辈一起流动的人群(见图3)。三类健康素养的水平在是否与父辈一起流动的问题上,呈现出显著的不同。显然,受访者在举家流动中,会在生活中受到父辈的诸多照顾,也由此减少了其在日常生活中的诸多实践经验,因此,知识理念类素养水平是两类人群差异最小的,而基本技能类素养水平则差异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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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是否与父辈一起流动对健康素养水平的影响

(四)不同来源地区人群的健康素养优势项目不同

来自不同地区的流动人群之间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健康素养水平差异,其总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梯度相一致,东部最高,中部次之,西部最低。但在分类比较中,各地人群所呈现的优势项目各有不同,其梯度层次却并未完全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三大地带相对应(见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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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同来源地区流入人口健康素养分类水平及总水平

(五)健康素养水平随流动时间延长整体呈上升趋势

随着累积流动时长的逐步增长,湖北省流入人口的健康素养总水平,除个别时长阶段外,呈现出整体上升的趋势(见图5)。在整体上升之中,知识理念类健康素养水平和基本技能类健康素养水平都有两个阶段性峰值;而生活方式与行为类健康素养水平则随流动时间的延长而呈现出下降趋势,鉴于此类健康素养更多落实于生活实践,这种趋势可能与不同流动时长所扮演的家庭生活角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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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不同流动时长人群健康素养的分类水平与总水平

(六)自身健康状况、健康意识的提高能够带动健康素养水平的提高

健康素养的具备,特别是知识理念性健康素养的具备,与个人对自身健康状况的重视程度、健康意识的水平密切相关。事实上,自身健康意识水平与外界健康知识理念的提供之间的互动提升,正是健康素养水平评估的关键价值所在。数据分析显示,越是重视自身的健康水平的人群,其健康素养水平也越高。以在流入地区建立健康档案为例,已经在本地建立了健康档案的人群中,健康素养水平为44.4%,而没有建立档案或“说不清”是否建立健康档案的人群中,健康素养水平仅为20%

动态监测问卷中,列举了各种流入居民可见的接受健康教育的渠道并逐项询问是否从中获取了健康信息。数据结果显示,随着健康教育接受渠道数量的增加,受访人群的健康素养水平也不断升高(见图6)。此外,此次调查的数据还显示,与常见的“只有体质不好的人才更重视健康知识”的传统认识不同,流入居民对自身健康素养水平的重视已经普遍化了,更科学更完整的健康概念已经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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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不同数量健康教育接受渠道的健康素养总水平

三、流动人口健康素养状况存在的问题分析

在流动人口健康素养水平所呈现的特征当中,也隐藏着流动人口健康素养养成中的诸多不足。这些不足,或者素养缺失,有一些是固有的,也有一些是流动本身造成的。

(一)流动人口健康素养养成缺乏主动性

流动人口在健康素养养成方面尚缺乏主动性,对生活中能够直接遇到的健康素养问题就比较了解,而对于生活中不能或较少遇到的健康素养知识就了解较少。质言之,流动人口的健康素养主要是在生活中“被迫”养成的,而不是来自主动学习。即使是在能够直接遇到的生活领域,流动人口健康知识获得的主动意识也仍然不足,能够在食品药品相关问题上到达必要素养水平的人群仅占全体的25.1%。这一素养水平明显偏低,意味着流动人口对食品药品的使用还存在着极大的不谨慎。

(二)流动人口健康素养养成缺乏终身性和成长性

流动人口健康素养的养成主要在义务教育阶段完成,在此之后,健康素养水平再没有明显提高,说明流动人口健康素养的养成缺乏终身性。虽然在此之后,随着流动时间的延长,健康素养水平会呈现出整体增长的态势,但是,一方面这种增长幅度比较小,另一方面,这种增长还伴随着流动人口家庭角色的改变,即在负担了更多的家庭义务之后,健康素养水平“不得不”随之提高。

在另一个层面上,流动人口健康素养还缺乏必要的成长性。健康素养的内涵也是随着科学进步和经济社会发展而不断丰富的,而这种丰富没有能够进入流动人口的健康素养养成之中。例如,心理健康已经成为健康的重要内容,对于儿童心理健康的问题,人们十分重视,极少有人判断错误;但是对于自身的心理健康,特别是自我调节能力,受访者就比较容易在几个影响因素中发生遗漏,说明他们对自身健康的认识缺乏必要的进步。

(三)传染病相关知识的不足仍然对公众健康构成重要威胁

在传染病相关知识方面,仍有超过20%的流动人口不具备必要的健康素养。其中,尤以来自餐饮、保洁等服务性行业的受访者和来自建筑业的受访者为最多,前者占比为30%,后者占比为20%。虽然流动人口传染性疾病相关的健康素养具备水平整体较高,但此点仍然十分值得保持警惕。餐饮、保洁等服务性行业的工作性质决定其从业人员日常接触的人群数量庞大,而建筑业的从业者则是流动人口中流动性极高的人群,这些特征使得其一旦成为传染病源人群,将对社会公共健康造成巨大冲击,甚至在一定的时间和地域范围内影响社会稳定。

(四)湖北省流入人口的健康素养水平明显低于流出人口,将形成健康知识宣传和卫生资源压力

前述部分的分析主要是针对湖北省的流入人口进行的,本部分主要对湖北省流入流出人口的健康素养水平进行比较。值得指出的是,与前述问题不同,此点问题不是流动人口所固有的,而是大规模人口流动带来的。

流入人口的健康素养水平明显低于流出人口,将在两个方面对湖北省健康资源的分配造成新的压力。第一,更低的健康素养水平意味着更高的疾病发生率,可能给湖北省的卫生服务资源带来新的压力,影响流动人口公共卫生服务均等化的实现。第二,流入人口健康素养水平相对较低,有可能拉低湖北全省常驻人群的健康素养水平,从而在省内形成更大的健康知识教育普及需求。

(五)流动人口的健康信息获取能力不足

此次的健康素养调查专门设置了情景题,即要求受访者在阅读一段有关健康知识的文字,然后围绕文段提供的信息来完成后续问题的回答。前已述及,这类问题的设置,超越了国内发布的《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所涵盖的内容,而涉及了对于流动人口健康信息获取与学习能力的考察。因此,对情景类各问题的专门分析是有必要的,现将各问题的正确率列为表2。此类题目对于健康信息获取与学习能力的考察主要集中在前两题。相对较低的正确率说明,流动人口的健康信息获取与学习能力仍然较低。

表2 情景类题目的正确率

题号

正确率(%)

第一题(D01)

59.5

第二题(D02)

54.8

第三题(D03)

98.1

第四题(D04)

86.5

注:第三题为多选题,表中所列正确率为该题完全正确的比率。

四、政策建议

(一)提高健康知识宣传普及工作的针对性和介入性

健康素养的具备与流动者是否完成义务教育、与健康知识具体内容是否更为贴近生活实践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在未来的健康知识宣传普及工作中,应更加注意与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合作,以之为平台,从知识获得的根源上着力;应更加注意与实际生活经验相结合,尤其应注意生活经验不足的人群,宣传的切入点也应该更多从具体生活当中寻找。

针对流入人口,应将健康知识的宣传普及工作渗透到流动人口管理的各个环节中去,特别是流入时间较短的人群和完成生育后再次外出的人群,应在其第一次办理相关流动手续时,即开展教育普及工作,并对其流动情况加以跟踪。由于健康知识的获取和吸收都具有相当的主观性,因此,应在多样化宣教手段的同时,增加手段的介入性和内容的成长性。即改变只有乐于关注相关宣传的人群才能获得相关知识的情况,使之更能引起所有人群的关注,从而达到普遍提高流动人口健康素养的目的。

(二)将健康素养引入流动人口健康管理当中

健康素养对于居民健康产出具有显著的影响,从而可以对公共卫生资源的占用具有一定的预示作用,因此,应将流动人口健康素养评估作为一个正式常设的项目引入流动人口的健康管理与跟踪中去。在不显著降低工作效率的前提下,可以在流动人口首次建立健康档案时,即对其是否具备健康素养进行评估,并将相关信息与其他身体状况测评指数共同管理。如此,除了可以更全面记录流入人口的健康状况和对湖北省医疗资源的潜在占用情况,由于健康素养还能够考察个人对于健康信息的获取与理解能力以及在相关沟通中的表达与接收能力,如果数据开发得当,还可能识别可能发生“医闹”的重点高危人群。

(三)在流动人口集中的行业中保持并加强对传染性疾病防治的宣传力度

服务业和建筑业是流动人口在流入地最为集中的两大行业,理应在传染性疾病相关的健康知识的宣传普及中获得足够的重视。必须认识到,流动人口具有的显著的流动性特征,成为传染性疾病潜在的巨大的载体人群和传播人群,因此,流动人口应当被作为传染性疾病防治的重要目标人群。

(来自: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人口与健康研究中心课题组)